關(guān)于茶,早已想提筆。
清流緩入,看茶葉在潔白的瓷盞中沉浮,未飲,已成一道詩意。
何時相邀明月,共飲一盞清茶?“銚煎黃蕊色,碗轉(zhuǎn)曲塵花。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對朝霞”,茶葉在文人的筆下婉轉(zhuǎn)成詩。煮茶為飲,也煮字成歡。我等俗人,不過是學著前人附庸風雅罷了。
禪茶自是一家,故有禪茶一味之說。禪房花木深,一爐茶煙暖。檀香裊裊,在一杯茶中回歸寧靜,煙柳繁華,蓮心不染。心有茶,中有禪。茶人有茶人的氣質(zhì),茶人有茶人的品性:淡雅溫和,從容不迫。其實每一顆人心都是一葉菩提,即便非僧非道,亦可修身養(yǎng)性,參禪品悟。
聽鄉(xiāng)間的老人說起,清明前后,恰是采茶的最佳時節(jié)。新春的第一出茶,葉質(zhì)柔弱,色澤嫩綠,清新優(yōu)雅。祖父退休后便守著田間的小畝地過起了與花草青菜為伍的閑淡日子,亦在那小畝菜地圍了一圈茶樹,回鄉(xiāng)小住的那段時日,正值采茶季,我也隨了去菜地瞧了瞧,上午9~10點鐘左右,雨后的清露欲干未干,陽光折射在嫩葉上,模樣煞是清靈可愛,享受著這春光下南方鄉(xiāng)間獨有的溫暖清新,已是滿滿的幸福。“休對故人思故國,且將新火試新茶”。是啊!茶,是一種思念,可寄鄉(xiāng)思,可寄深情。
“輕濤起,香生玉乳,雪濺紫甌圓”就連細碎的制茶手藝在詩人的筆下也被詩化地如此絕美動人。“慕詩客,愛僧家”,是茶先愛了人?還是誰,先愛了茶?茶與人,人與茶,互為知己。
清秋的雛菊為流年添了幾筆冷韻,祖父亦是愛茶之人,而我素來偏愛茶中之菊。泡一盞菊花白,加幾粒冰糖,舒展的花瓣,一如素雅的美人,清香流溢。入喉而下,清潤甘甜。
芥子微塵,在風中繾綣,浮華聲起,難得是心安。多想在清淺的時光中開一家茶館。在一個“日高人渴漫思茶”的時節(jié)守得幾個過客歸人。沒有名利的角逐,沒有繁瑣的羈絆,這樣輕輕地,淡淡的,就走到了地老天荒……
茶葉也好,花茶也罷,喝的都是一種心境,關(guān)于茶的好處不必多說。凡塵若水,冷暖自知,我自把茶當做一知己,茶煙繚繞,氤氳著溫暖,安撫了歲月中的涼薄。
上善若水,心如茶寂,何以一杯中得以安然?我并非幽蘭,沒有臨風而立的卓絕,也未可懸崖峭壁不改花容。只求一盞茶換一顆心清,在躁動浮華中尋一方的凈土,常伴裊裊茶香。
倚坐聽風雨,我是《紅樓夢》中的一名癡客。信守翻起那一頁,細細讀來——“寶鼎茶閑煙尚綠,松窗棋罷指猶涼”。好個煙尚綠!好個指猶涼!當秋雨打濕了紅樓詩中的韻腳,是否會有一家茶館里泛起千朵茶煙?在微涼的季節(jié)里,踩著秋韻,平平仄仄平平……
入秋了,指觸漸涼,你的身邊,可存一絲茶煙尚暖?
(責任編輯:八分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