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封建王朝一秦朝,統一的時間僅有20余年便被漢朝取代。漢朝統治中國數百年,前后分西漢和東漢兩個階段,其間還隔著一個新莽政權。西漢早期,在兩廣一帶也曾有一個雖一度臣服西漢,但后又自行稱帝的南越王國。
20年前,所見秦王朝玉器還不多。最近從陜西省秦都城所在地發掘出的一批玉器中,才使我們對秦代玉器面貌略有了解。及至西漢,隨著統一國家政權的鞏固和加強、財力物力的豐富與“絲綢之路”的暢通以及商貿交通和人員往來的發達和增多,使佩用玉器之風又有新的發展,此期玉器數量之多,品種之繁復,較之戰國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從總的情況看,特別是從玉器造型和飾紋來看,兩漢玉器可以說是戰國玉器繼承與發展并共同形成玉器發展史中的第三次高峰。
兩漢玉器不僅傳世品種十分可觀,更重要的是近幾十年以來,發掘出一批令人矚目的精品。其中發現的重要墓葬有廣州市象崗山發掘的西漢早期南越王趙昧墓,河北滿城縣發現的西漢中期中山國劉勝夫婦墓,江蘇省揚州市和徐州市發掘的若干西漢墓,陜西省西漢帝陵附近遺址出土的若干非墓葬出土的玉器,以及山東、湖南、廣州市和四川等地發掘的漢墓與河北省定州市發掘的東漢墓等。
二、秦漢玉器的品種
有關秦代玉器,從一些文字資料中可略知一二,其中有眾多考據家在尋找的秦始皇“傳國玉璽”,即重要史料記述的,稱該“傳國玉璽”是用卞和發現的“和氏璧”改作而成,玉璽的設計和書寫者是秦朝丞相李斯。可惜這件中國第一件玉璽,據傳在唐朝丟失而至今下落不明,我們對它的風采無從了解。此外,秦代還出現了一位著名琢玉大師孫濤,所作白玉虎生動逼真,惜其器今亦無存。最近在陜西省等地墓葬和遺址中發現一批秦代玉器實物,品種有形同秦兵馬俑造型的男、女玉人,玉高足圓杯,玉具劍飾物、玉尊、玉魚和—坑以“六器”(璧、琮、圭、琥、璋、璜六種玉器)為主要品種的碧玉作器物,計近百件。這批玉器中,唯玉高足杯和“六器”中的一對形似虎的“玉琥”尤引人注意,證實這種玉高足杯的最早制品在秦代,亦又一次證實“六器”中的玉琥就是以虎為本而摹作,而不是像其他五器那樣,皆作幾何式造型。
漢代玉器的品種,依然是生活用器皿居多,新出現的品種尚有筆洗、硯滴和蓋盒等。玉制成組佩,按漢制規定,自西漢始,在割據兩廣的南越王國仍大量制作,僅該國王趙昧墓中就發現數件套。值得注意的是,在漢朝統治區內,雖禁止成組串佩,但作紀念和避諱等用的單個形玉佩,如玉舞人、玉翁仲、玉剛卯、玉嚴卯、玉蝶、玉脹、玉司南佩等數量相當可觀,并成為當時佩玉的主流。
漢代“六器”之用,最盛行的是玉壁,其次是玉璜和玉圭,而玉琥、玉璋和玉琮似消失或改作他用。如在漢墓中發現的兩件玉琮,一加配器座后改作器皿用,一改作玉衣上的生殖器套用。“葬玉”器,以往曾見有玉唅和綴玉覆面器等,其中玉唅至此期,不僅品種突然增多,且數量可觀,有以蟬為本摹作的所謂“唅蟬”尤為突出,在當時的主要貴族中多有發現。其他新出現的藏玉品種,有可能由此前的綴玉覆面器發展演變而來的玉衣(以等級的高低有金縷、銀縷和銅縷之分)、玉握(以豬形)及包括玉眼蓋一對、玉鼻塞—對、玉耳塞一對和玉口唅、玉肛門塞、玉生殖器套或玉陰道塞各一件等共同組成的所謂的“玉九竅器”,以其作“玉入九竅,以防尸之不朽”用。
玉制人神物,除前述作佩飾用的玉舞人和玉翁仲外,尚見有憑幾而坐的玉人,著拖地長裙式玉仕女,玉東王公和玉西王母及玉仙人等。神異動物中,此前已見的龍、鳳、螭等仍大量出現,新出現的尚有綜合各種珍禽異獸而作的玉辟邪和“四靈”(即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等。寫實動物中較戰國時又有增加和出現,見者有玉鴨、玉蟬、玉魚、玉虎、玉鷹、玉牛、玉馬、玉熊及玉犀、玉鳩鳥等。此外,以往已出現的玉帶鉤、玉具劍飾物、玉獸面形鋪首等仍有出現。唯一不同的是其含義和造型紋圖等均有新的變化,并構成此期的新風格。
在琢玉史上占有突出地位的,當屬由數千件不同形式玉片組成的玉衣;由多種紋圖同飾一器的玉座屏;可能由藍田玉制成的重達10公斤的大型玉鋪首和呂后生前用過的“皇后之璽”玉印等。它們的發現,有的可作重要的歷史資料,有的標志著琢玉史的重大進步,更多的則表示當時藝術上所取得的新成就。
三.秦漢玉器的風格特點
秦漢王器的用材,仍以新疆昆侖山產透閃石——陽起石料(俗稱和田玉)為主。此外,新疆天山以北產的瑪納斯碧玉,繼戰國始出現后,復又大批采用并大多用作陪葬品;曾在戰國中斷使用的蛇紋石玉料(岫巖玉),在東漢時又—度興起,并說明因東漢時國力不支,統治者用玉出現以次充好的境況;漢代史書中大加推崇的藍田玉,有一兩件大型建筑物用器有人考證是用該料制作,但是否就是藍田玉制作還有待考證。值得指出的是,上述玉器即使是用藍田玉制作,它也說明在漢代用藍田玉作器是不多的,而更多的情況很可能作帝宮的建筑物附件用,日常所見的高檔玉器是不用該玉料的。
秦漢玉器中,除一小部分作貴族的生活實用品外,更多的是以其表示上流社會中等級的高下,子孫后代對前輩的孝道和為陰陽五行、辟邪壓勝等迷信活動服務。故此時的玉器包括出現的人物和寫實性動物造型的玉飾,無不有神秘奇特感。
秦漢玉器的形式和飾紋都有不同程度的新變化,如玉具劍飾物,因大多作鐵劍上用,固多器大厚重;飾紋由簡至繁,造型由薄至厚;玉璧中的出廓一式,出廓處飾紋由孔內、兩側轉移至上端一處,其飾紋由對稱轉向非對稱,及至東漢還出現鏤空銘文之璧,見者有“長樂”、“益壽”、“宜子孫”銘等吉祥語;而那些龍、鳳、螭紋,也有明顯的變化,如龍,從“S”形游動態轉化為爬行狀,并出現眉骨高起,有四足,吐長舌,口吐或含寶珠,個別身上有魚鱗甲和動感極強的形式。螭龍之態,由戰國的側首側視轉為正面正視形,四足由身下一側行走狀轉化為置身兩側各兩足成伏地爬行狀,由張牙舞爪向合口形發展;一些幾何裝飾的紋圖,雖有出現,但較戰國少,并多成寬松布局。與此同時亦出現前所未見的新飾紋,如圓圈紋、云氣或流云紋、短平行毛發紋、細如毛發的游絲紋和斜刻而成且較粗的“漢八刀”飾紋等,其中細如毛發的游絲紋的刻琢,似非用砣具琢制,而有可能是“它山之石”,如金剛石(又稱“昆吾刀”)磨尖直接刻劃成,故其紋多在彎曲處呈現叉邊或差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