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上述緣由,不少專業人員解決了很多書畫鑒定中的案例,由于運用的武器是“鐵證”,所以即使有持不同意見者(多為從書畫的本身出發)也很難申述自己的主張,讓大家認同,原因是你沒有“鐵證”。
然而,鐵證真的全部如山嗎?筆者最近在編輯謝稚柳先生的畫冊時,發現多件謝老題款署年與畫風不一致的“鐵證”,頗得啟發,茲舉數例如下:
早年作品,晚年補款,仍署早期紀年,但未說明者。如其1949年所作絹本《竹鳩圖》,款書“己丑秋日寫竹鳩圖。稚柳”。鈐印:謝稚柳(白),燕白衣(朱)。這幅《竹鳩圖》相當工整,盡刻畫之美,也可謂謝老1949年的精品,這從畫風上經過分析可知。問題是畫面上的題款,其書體絕非1949年之風格,乃為1980年代所補題,但又未說明。倘若目前或者百年后,有研究者看出書風和畫風非同一時期的“鐵證”,該怎么辦?畫上所鈐兩方印則是謝老早期常用之印。從表面上看,這都有一些矛盾。實際上,謝老當時創作這幅畫后,一直未題款,而在1980年代補款時又未注明。如果從這些“鐵證”來推翻這張畫的話,豈不冤枉。
早年作品,晚年補款,無署年。這個情況同上述的有類似之處,只是在補款時既未署當時創作年月,也未說明補題時間,所以署款書體和畫風在時間上還是對不上號。如其《梔子花》,約作于1960年代至1970年代之交,然其窮款“稚柳”為1980年代所書,這明顯是一個矛盾。但款和畫都是真的。
署年有誤。所謂署年有誤就是將天干地支寫錯,并且這種情況還不少。如其1973年《消暑圖》,署款“己丑夏日壯暮堂上消暑。稚柳。”從署款看,這幅畫是1949年創作的。然其畫風,分明是1970年代開始的落墨法。這又是一個矛盾,也是一個鐵證。看了該畫上方陳佩秋先生長題后,才知該畫是1973年美國總統尼克松訪問中國時,上海有關方面下達給謝老的政治任務,這張畫是為尼克松下榻賓館裝飾用的,由此可知該畫的創作年代是1973年,而其署款“己丑”乃為“癸丑”之誤。
從以上所舉的例子可知,書畫鑒定中的鐵證,有時確實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違背真實,誤導正常的鑒賞活動。中國書畫歷史悠久,這樣情況絕非孤案。由此可見,以我們的有限知識和經驗,是不能盲目地拿“鐵證”做學術研究的武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