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藝道路及其藝術特色
林散之,原名以霖,號三癡、散之,筆名散耳、江上老人、半殘老人等,祖籍安徽省和縣,1898年11月20日出生于江蘇省江浦縣。他在8歲起就開始接受藝術啟蒙教育,13歲到南京隨張青甫學習人物畫,16歲師范培開學習書法,20歲又從張栗庵學習詩文,遂在當地小有名氣。32歲后經張栗庵引薦赴上海投拜國畫大師黃賓虹門下學習3年,其書畫藝術精進。之后返鄉繼續讀書、練筆、化墨,外出游歷寫生,師造化,在家鄉一帶名氣日隆。解放后曾任江浦縣副縣長,其間始終筆耕不輟。1963年調任江蘇省國畫院畫師,專事書畫藝術創作。北京《人民中國》(日文版)雜志1973年第1期因為介紹其書藝,才如同暗珠露容般地在中國及東瀛書壇引起很大反響,后名聲大噪。林散之1981年在南京市舉辦過個人書畫展,出版有《林散之詩書畫選集》、《林散之書畫集》、《林散之書法選集》、《江上詩存》等多部專著,1989年12月6日于金陵病故。其部分作品已被捐贈給安徽馬鞍山的“林散之藝術館”和江蘇江浦的“林散之紀念館”。
林散之生前曾經自謂:其詩第一、畫第二、書法第三。但現在“回頭看”,尤以其草書藝術成就為最高。他在書法藝術上畢生曾下過很大功夫,大致可分為如下三個階段:年少時初學楷體,由唐碑入手,后受碑學影響改學清代包世臣執筆懸腕方法,臨習《張猛龍碑》、《賈使君碑》等魏碑,后又臨寫《禮器碑》、《張遷碑》等漢碑,繼而又摹習顏、柳等諸人法度;第二階段為從30歲起學筆行書,汲取米芾、趙孟頫、董其昌、王鐸、黃賓虹等先賢精髓,博采眾家之長,書風為之一變;第三階段為60歲后專攻草書,師法“二王”、懷素、祝允明、董其昌、王鐸等人筆墨意韻,以畫法入書,知白守黑,計白當黑,精積力久,自成一格。72歲后因洗澡不慎燙傷小指和無名指后改以三指執筆,最終“集千家米成一鍋飯”,達到了爐火純青之化境。他在創作上力倡書畫同源、先入后出,既學古人但卻更師造化、重參悟、求創新。他尤重執筆,認為應以中鋒為上,愛用長鋒羊毫,融合碑帖,多以水墨參差,剛柔相濟,虛實多變,取意外之境,憑藉靈性淋漓盡致地進行創作。其行筆相對較慢,常常力透紙背,所作草書如龍飛鳳舞、似仙風道骨,老辣瘦韌,圓渾矯健,果感飄逸,可謂“遠看有勢,近看有質”,頗具一種“得道成仙、出神入化”之書卷氣息,人們從起伏跌宕的滿紙煙云中還可領略到如同音樂的節律美、詩文的抒情美和國畫的虛實美。趙樸初先生有詩贊曰:“散翁當代稱三絕,書法尤矜屋漏痕;老筆淋漓臻至善,每從實處見虛靈。”日本書壇巨擘青山杉雨也曾書贈:“草圣遺法在此翁。”
書畫作品的真贗鑒別
筆者以為,鑒別林散之書法作品真偽的方法大致如下:根據其不同時期藝術發展變化情況來進行辨贗鑒真,即主要是從通篇全局看氣脈章法,具體落筆時看筆性墨法。同時還應不斷地了解掌握個人藝術創作時的一些習性特點,如題款、鈐印等等。
綜觀林散之的書法藝術歷程,50歲以前由于遍學先賢書風,不斷夯實藝術功底,個人風貌尚不是十分的明顯;其藝術高峰期大約在60歲至80歲左右,特別是在70歲以后的為至上。其書法藝術具有外松內緊、淋漓盡致、揮灑自如等特點,即注重線條外放飄逸和內斂張力,氣韻酣暢,達到上下貫通、前后呼應的審美效果;而80歲以后書風又逐漸地歸于天真平淡,富于寧靜簡約。因為精力不濟,多以字數比較少或單字的面貌出現。
林散之的書法用懸腕執筆法,以瘦勁圓健見長,下筆時斬釘截鐵,變化多端,瘦不露骨,中鋒運筆如錐劃沙,側鋒運筆也有相當造詣。而且他每次用筆蘸墨書寫過程中基本上都呈現出由濃、濕等向枯、淡的方向變化,甚至在書寫每個字時經常也有類似變化,抑揚起伏,筆斷意連。而從“望氣”等角度反觀一般的作偽者,在用腕力運筆提、頓、轉、折以及疾、徐、潤、澀互用變幻等方面,皆技遜一籌,通篇氣脈不暢,難以達到爐火純青之造化境界。
林散之的書法藝術雖然在不同時期有所變化,但由于個人秉性所致,在總體筆性是一致的,真跡行筆流暢灑脫,線條似蒼藤枝蔓,氣勢時常如行云流水。眾所周知,書為心聲,草書則最能夠表現出一個書法家的情感個性和創作才能,而且情境是草書的靈魂。作為詩人的林散之善于在藝術創作中,善于將墨分五色的技巧運用到實處,使個人的浪漫主義情懷得到盡情釋放。
靜觀目前針對林散之本人各路高、中、低仿之作,可謂是五花八門、各顯其“能”。以作偽其草書贗作為例,有的通篇還算比較貫氣,但因不太熟悉林老的章法布局特點,前后呼應掌握不好,筆墨變化過于平淡,缺少連綿起伏的節律感,難以達到爐火純青造化境界;也有的在摹仿中因為行筆過快,缺乏穿透紙背的筆力,難以筆筆送到位、筆筆見功力,在贗作中時常存有筆力綿薄、浮滑之處;還有的刻意模仿林老的筆法,但線條過于干澀乏力,枯瘦而不豐潤,筆斷氣斷,臨摹痕跡明顯,常有畏首畏尾之感,缺乏其應有的書法生氣和表現靈性。
他的行書作品被仿冒的也有不少。特別是那些字數比較少的高仿贗作,頗有幾分火候,再題署“某某同志惠存”、“某某先生雅正”等之類的上款,有時也很能迷惑住一些比較在行的鑒藏者。這在客觀上是由于林散之晚年成大名后索書者日眾,加上年高精力不濟,在當時特定的社會條件下確實也寫過不少這樣的應酬之作,但不幸卻被作偽者于暗中所利用。狡黠心虛的“李鬼”們有時候也玩弄一些雕蟲小計,如故意寫錯字或者脫漏,然后再予更正,或者把印章蓋反等,刻意挖空心思模擬原作者漫不經心之境來蒙騙他人。還有的則采用木刻水印,以非真品制作方法糊弄騙人,但其實我們只要認真仔細地從用筆和墨色上來辨別,這類作品的破綻問題也還是可以發現的。
其低仿作品因為作偽者自身的功力素養和能力水平實在有限,因此往往只徒有其形、虛于其表,無論在筆力氣勢或者章法布局等方面都相差懸殊。還有的先用雙鉤法將真品原作描繪在其他宣紙上,再進行模擬作偽,由于這些贗作均不是林老真摯的情感宣泄,從氣勢上品鑒比較拘僵,缺乏筆墨表現的靈秀飄逸質感,同時也不可避免地殘存有作偽者的某些個人習性,故稍有書畫常識的人大都不難辨識。
在國畫創作中,林散之始終注意將書法的點、線等與墨色結合起來,故十分優雅耐看,但目前被仿冒的尚不是很多。主要原因是其繪畫創作較少,存世量有限,而且畫名難以與書名相匹敵,追捧者也不如對書法作品來得多。因此作偽后謀取暴利的機會遠不如仿冒書法作品來得多。
作品市場行情與未來走向
林散之字畫的市場交易大約始于上個世紀“文革”結束后,當時一張條幅也就二三十元人民幣。20世紀80年代前后其書法條幅只在人民幣100元上下,20世紀90年代初大約1000至2000元左右。林散之作品90年代后開始進入拍賣市場,到中后期每張條幅大約在4000至7000元左右,目前每平方尺約在6000至15000元左右,尤以在蘇、皖、京、滬以及我國港、臺地區和日本等最受寵愛。其對聯的交易價位要略高一些,而大幅作品在市場上則難覓蹤跡,故鮮有交易行為。
關于林散之書畫作品的市場交易動態狀況,同樣也有三點需要引為注意:一是由于他淡泊名利、厚積薄發,大器晚成,故相對而言其書作交易價格目前尚不算很高,盡管自新世紀以來人們對林散之作品的藝術價值有了新的認識,其市場交易“炒作”的成分也有所增加。但鑒于林散之所處現代書法史上的顯著地位,其書法精品蘊涵著很高的藝術、收藏價值,交易行情未來上漲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因此從投資角度來看交易后勢值得關注。故現有不少藏家都將其書法精品屯集于手中惜售,期盼在未來行情高走時決定是否拋出,但屆時市場“炒作”的痕跡肯定也會有所加劇。另外盡管林散之的畫作有筆精墨妙之長、存世量不多等特點,但一分為二地客觀來看,則似乎也存有時代氣息不足、個性語言不夠鮮明等缺憾,故其畫藝地位難以超越恩師黃賓虹;二是由于種種緣由,現當代書法交易市場行情遠低于繪畫,投資贏虧的絕對值相對也比較低,加上要剔除外出交易等運作成本,因而目前利用價格地區差進行“搬磚頭”的投資行為尚不是很活躍。林散之作品在其長期生活的南京地區交易行為相對比較熱,客觀原因是此地流傳作品較多、請人鑒定真偽相對要方便些,加上地域的認同感比較強等因素,所以交易價格比在其他地區可能相對要高一些;三是他為人正直和藹,原先樂好以書作施人,其書作存世量相對較大。在林散之成大名后,上門索字求書者日眾,故應酬之作也不少。曾有些頭腦活絡的商販掮客不斷地到其以往生活過的地方挨家串戶“鏟地皮”,而一些平常應酬之作由于不具代表風格,流入市場后對其書作交易價位攀升有一定影響。而且蘇、皖等地的一些“李鬼”們早已覬視了名人字畫交易中的豐厚利潤,于是便紛紛蠢蠢出動臨仿造假,僅在南京街面上就不乏其贗品的大量交易現象。有些拍賣會上署名“林散之”的所謂“真跡”竟然只要幾百元錢就能輕而易舉地給“撿漏”成交,著實令藏家們大跌眼鏡。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林散之書畫作品的市場狀況也時常讓我們聯想起“元代四家”之一的吳鎮、近現代的黃賓虹、黃秋園和陳子莊等名家的遭遇:其實褒揚也好,吹捧也好,貶低也好,打壓也好,歷史終究是由后人評判寫成的。金子就是金子,不管它塵封多久,終將露容發光。也只有作品,才可能成為藝術家最好的代言人,而好的東西最終肯定是會贏得投資鑒藏家青睞追崇的。回眸當今藝壇上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所謂“名家”、“大師”現象,以及各種各樣的胡亂“炒作”手段。從嚴謹的歷史學術意義客觀坦誠地講,大浪淘沙,優存劣汰,后世終將遺忘掉其中絕大多數所謂的藝術家們,而真正站得住腳留存下來的也只能是極少數佼佼者。因為一個時代的書畫名家、大師數量畢竟有限,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是不以任何人意志為轉移的客觀事實,尤其在當誠信危機成為目前中國藝術品市場最嚴重問題之一的時候,對致力于字畫收藏的朋友們而言,在具體分析運作時應當格外地好自為之。當然完全只從投資賺錢的角度出發,恐怕“一萬年太久”,大概沒有多少人能夠等待那么長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