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網絡2015年古樹春茶《賀開》(357克生餅)
導讀:時下市面上的普洱七子餅茶,其規格多為每餅357克,每筒茶七餅。那么這一餅357克的規制,是如何形成的呢?
在探究這個問題時,發現當下不少人的觀點源自于 七子圓茶,七圓一筒,每圓七兩,重四十九兩,折合每片357克,每筒5斤(7*357=2499克) 。更有甚者,將術數命理引入,從357這個數字中看到了陰陽五行,天地萬物
先不提術數命理這么高大上的話題,單只探尋七子餅茶規制的形成,發現在《欽定大清會典事例》中有如下記載:
雍正十三年(1735年)提準,云南商販茶,系每七圓為一筒,重四十九兩,征稅銀一分,每百斤給一引,應以茶三十二筒為一引,每引收稅銀三錢二分。于十三年始,頒給茶引三千。
從其中 每七圓為一筒,重四十九兩 可知當時的圓茶(餅茶)確實是一餅七兩,確與前文觀點吻合。
可是在 雍正十三年 的那個時代,一兩是50克么?
我們常聽到一句成語 半斤八兩 ,比喻不相上下之意。可是 半斤 如何與 八兩 相當呢?秦皇統一六國,制定度量衡,其中便設十六兩為一斤。后來兩千多年的歷史, 十六兩為一斤 被一直沿用。明清兩代采用營造、庫平度量衡制,一斤仍然是十六兩。清康熙頒布的《御制數理精蘊》中對度量衡詳加考訂,并用萬國權度原器與營造尺、庫平兩進行校驗。當時的一斤相當于公制596.816克,而一庫平兩=1/16斤,約合37.301克。
民國4年(1915年)1月7日,北洋政府公布《權度法》。其第二條明定甲制營造尺庫平制以及乙制萬國權度通制并行,重量基本單位是庫平兩,等于0.037301公斤(千克)。可見此時的度量衡制度仍有沿用舊制,只是增加了 萬國權度通制 (公制)與之并行。
國民革命之后,取代北洋政府的國民政府以市用制取代營造尺庫平制,于1929年(民國18年)2月2日制定2月16日公布、1930年(民國19年)1月1日施行《度量衡法》,其第二條: 中華民國度量衡采用萬國公制為標準制,并暫設輔制稱曰市用制 ,其第五條規定 重量以公斤二分之一為市斤(簡作斤) 一斤分為十六兩 ,其第六條規定 兩:等于斤十六分之一即十錢(0.0625斤) 。此時的一斤已經等于500克,但一兩為一斤的1/16,即31.25克。但民間仍多沿用舊制,即一斤約600克的算法。
新中國成立后,中華民國的市用制沿用了一段時間。1959年6月25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發布《國務院關于統一我國計量制度的命令》: 原來以國際公制為基礎所制定的市制,在我國人民日常生活中已經習慣通用,可以保留 ,但也規定 市制原定十六兩為一斤,因為折算麻煩,應當一律改成十兩為一斤 。此時沿用了1市斤=500克的舊制,但將一斤十六兩改為一斤十兩,一兩的重量亦改為50克。
從 每圓七兩 推出一餅茶重357克,只能發生在1959年以后(且不提此時7兩=350克 357克),決計不可能發生在 雍正十三年 。而《國務院關于統一我國計量制度的命令》和后來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計量管理條例》顯然也是和術數命理扯不上關系的。
清代1兩=37.3克,1斤=596.816克 600克。即使在普遍同行公制的今天,司馬斤、庫平兩制度仍在中華文明圈的國家地區中的糧食、菜市場、中藥材等傳統民生領域沿用,現在在中華文明圈的國家和地區中仍多有可見,比如在臺灣,1臺斤=0.6千克=600克。臺灣烏龍茶常見的300克包裝,正是 半臺斤 一包。而香港澳門地區多采用與庫平兩略有不同的司馬斤,1斤=16兩 605克,新加坡、馬來西亞、越南等地亦如是。
按照我國近現代度量衡制度的演變,在頒行《欽定大清會典事例》的時代,一個圓茶七兩,應該約相當于現在的261.3克,而并非是357克。從 每筒四十九兩 茶三十二筒為一引 每百斤給一引 則可認為是為了方便計算,將98斤約做100斤。在庫平兩時代,即使是改變茶餅規格,也應該是整數的 兩 或 錢 ,而不會有357克這樣頗具 現代氣息 的規格。
現代的 357克 ,應該是在采用公制之后,一筒7餅=2499克 2.5公斤,一件12筒約等于30公斤。出口商品多衡量整件的規格重量,一件30公斤,無疑是便于計算的。至于現今業界常見的15公斤一件(6筒)的規制,則是起于2004~2005年間,石昆牧老師為此時期較早使用這種規格者。這種包裝規格在現代流通體系下更為便于普洱茶以件為單位流轉搬運。
太過久遠的普洱茶,或因無實物資料無法考證,或因老茶多存于香港等地,倉儲轉化造成了較為明顯的重量衰減,無法還原最初的重量。現在可靠的老茶中,知名的 可以興 茶磚,重約375克,約為舊制10兩,明顯有 取整 以便于計算的意涵。
石昆牧老師2013年推出的力作 金石 鑫昀晟,便承襲使用了375克規格,亦可算是對于經典茶品的致敬。當今普洱茶的規格已然多種多樣,雖然357克餅茶仍是市場主流,但市場上已可見更多規格及型制的茶品。在選擇如此豐富多樣的今天,聊到357克的前世今生,既是一種對歷史的負責,也不妨聊作茶間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