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是一個被茶文化所籠罩的時代。在明朝洪武年間,右甸至始至終以民間廣袤的茶山以及民間茶人的傳說烘托在世界面前。右甸是一座古城,當它從明朝的霞光中映現出來時,我們便回到了1639年農歷八月初,那是一個靜寂的時刻,徐霞客的腳步聲已經悄然而至。十七世紀初葉的那個令人震顫的黃昏,沒有人看見徐霞客的影子,也沒有多少人知道徐霞客是何人,他從哪里來,又到哪里去。四周靜寂,仿佛并沒有預測到一代著名的地理學家已經到了右甸。
右甸城被暮色籠罩著,這是一座浸濡在時光磨礪中的古城,直到今天,當我們進入古城時,依然可以感知到1598年間的那次造城計劃。偉大的城池應該是圖紙上的一次探險,應該閃爍在造城人的幻想深處。造城設計師杜鳳鳴父子奉命勘察右甸城時的夜晚,繁星高照,溪水環繞著山岡猶如美麗之天簌吹奏著人間的仙樂。
就這樣,右甸城筑起在幾個世紀之前的一個早晨。造城人將動人的筑城計劃實施以后,右甸城以它瘋狂的四肢迎候來往的商客和詩人。古代是一個被詩人和劍客簇擁于劍鞘和詩歌中的時代。現在,徐霞客來了,右甸城的炭火以從未有過的余溫開始重新燃燒,徐霞客像以往任何時間一樣行走,懷著靜美的姿態,悄無聲息地訪問著他一生中最動人心弦的地理之國,在縱橫而復雜的地理的枝蔓之中,它感到從右甸城北的田埂路進入城北門的那條路仿佛鋪滿了碎銀的光澤,是如此地皎潔,他感到跋涉已久的路是那樣驚心,又是那樣舒緩。他悄無聲息地鉆進了一家客棧,直到如今,似乎在雨絲中,在右甸壩特有的濃霧彌漫之中,我依然能看見他下榻的“葛記客棧”,那是一個江西人開的客棧,足以說明在那個時代,右甸城是敞開的,它迎候著來來往往的神秘旅者。徐霞客說著江南話,那是一種從水鄉飄來的語調,那也是偉大的地理學家走遍一個國家的地理史跡之后,無法改變的語調。
右甸城此時此刻已筑城四十多年,徐霞客可以在城中的壁壘上眺望著右甸城外起伏的山岡,他記錄了右甸壩子的容貌:“四面環山不甚高,甸中平疇一圍,聚落頗盛。”而當徐霞客從城桓、壁壘中朝著右甸城的世俗生活走去時,從濃霧散盡的街心中央,徐霞客越來越近地走到了民間,他在右甸城的集市中,看到了商鋪林列著,草紙、茶葉、皮貨、鹽和紅糖以及布料,他發出了這樣的感慨:“城不大而頗高,乃邊疆之一雄”。就這樣,1639年,距離我們如此遙遠的時光中,徐霞客在我們之前訪問了右甸城的地理、山川和世俗的秘密,留下了傳說。
(責任編輯:八分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