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作品本身蘊涵著真正的價值,黃胄作品的行情就不會持續井噴1年多
現在的問題是,在即將展開的新一輪秋拍中它可能有比以往更出色的表現嗎
2004年3月26日,中貿圣佳國際拍賣有限公司在它的春季大型藝術品拍賣會上推出了1件黃胄描繪新疆少數民族人民生活的作品《送糧圖》。當時,公司為它開出的最高估價是40萬元人民幣(約合4.84萬美元),然而一位不知名的投資者最后以88萬元的成交價把它拍走了。
但僅僅16個月以后的2005年7月,那位投資者便迫不及待地將《送糧圖》重新拿回了即將舉行又一次春拍的中貿圣佳。中貿圣佳這回將它的估價定為180萬-280萬元,結果落槌價果真就是280萬元。
《送糧圖》在那16個月里讓它的持有者賺了多少錢不難計算———扣除應向拍賣行繳納的28萬元傭金及其它各項費用,大約為160萬元,利潤率超過了180%。
在中國過去10年的藝術品拍賣歷史上恐怕很難再找到這么快的贏利速度了。1年多以來,投資者不惜在黃胄的作品上大把押注,各拍賣行也在自己的拍賣會中紛紛開設“黃胄專場”或“黃胄專題”,已經去世8年多的黃胄在他作古7年后突然成了市場上最耀眼的中國當代書畫紅星。北京榮寶拍賣有限公司副總經理劉尚勇說:“黃胄是當代中國畫的大師,他的作品本身就應該值那么多錢?!?
榮寶拍賣在5個月前的今年春季拍賣會上曾以715萬元的成交價拍賣了1件黃胄創作于1976年的作品《飛雪迎春》。這幅高191厘米、寬122厘米的畫描繪的是一個牧民女醫生迎著大雪騎馬行醫的情景,被認為筆觸精到、色調講究。
《飛雪迎春》的估價高達500萬元,在拍賣前,有媒體預測它會打破黃胄作品的既往拍賣紀錄。不過這種預測最終沒能成為現實。
黃胄曾4次去新疆寫生,因此作品多描繪少數民族風情,而且一向歌頌勞動、生活和奮發進取的精神,場面宏大,人物眾多,生活氣息濃郁。迄今為止,他的作品的最高拍賣成交價為880萬元,是由東方國際拍賣有限責任公司在2004年11月創造的。
那幅畫名為《叼羊圖》,長達5米,估價僅為380萬元。在落槌之前,它經過了23輪競價。
但黃胄可能馬上就會躋身于為數不多的作品拍賣成交價超千萬元的中國近代以來國畫家之列。北京保利國際拍賣有限公司的人士估計,該公司即將在下月初拍賣的《豐收圖》會再次推高黃胄作品的價格。
北京保利沒有為《豐收圖》預設估價,但該公司一位負責人士相信,它“應該能突破1000萬元”。
中國近代以來,只有傅抱石、陸儼少、張大千、徐悲鴻、齊白石、吳昌碩、潘天壽、李可染、吳冠中、謝稚柳和程十發11位畫家的國畫作品拍賣成交價曾超過1000萬元,而且程十發還是剛剛加入這一隊伍的人———他的40開連環畫《召樹屯和喃喏娜》1個月前在中國嘉德國際拍賣有限公司的一場拍賣會上以1100萬元成交。
北京保利是一間成立僅4個月的拍賣行,隸屬于中國保利集團公司。它將于11月6日舉槌的首場拍賣會一共推出了68件黃胄作品,其中《豐收圖》是畫家32歲時的作品,高123厘米、長245厘米,共繪制人物33個,馬、牛、驢等動物23匹(頭)以及車、碾、農具和山坡、向日葵等各種花草。中貿圣佳的藝術顧問趙榆評價認為,該畫“內容豐富、色彩和諧、主次分明、遠近參差、疏密有致”。
不過榮寶拍賣的劉尚勇表示,黃胄的作品雖然依然有不可限量的升值空間,但目前價位已到了一個相對高度,“要想突破很難”。
榮寶拍賣將在下個月晚些時候舉辦的年度秋季大型藝術品拍賣會上拍賣37件黃胄作品,其中估價最高的是看上去充滿了野性健康力度的《新疆舞蹈人物》,為300萬-500萬元。榮寶拍賣將這幅畫當作了其拍賣圖錄的封底。
早在拍賣《飛雪迎春》的前1年,也就是2004年5月16日,榮寶拍賣曾以550萬元的成交價拍出過黃胄長逾3米的作品《洪荒風雪》。這是一件獲“第六屆世界青年與學生和平友誼聯歡節”金質獎章的作品,其價格與當月15日中國嘉德拍出的另一件黃胄作品《廣闊天地大有作為》持平,創造了彼時畫家個人作品拍賣的新紀錄。
此前,黃胄個人作品的拍賣紀錄是當年3月的90.2萬元。
也正是從那時起,黃胄的作品行情開始了井噴。根據拍賣數據庫雅昌藝術網對海內外67家大型拍賣行的統計,在過去十幾年里,拍賣市場上一共出現過黃胄和他與別人合作的作品2202件,其中24件成交價超過100萬元的其個人作品全部誕生于2004年5月以后。
而且,即使是尺寸很小的黃胄作品也受到了投資者令人瞠目的追捧。比如,他的不到4平方尺的《漁家少女》和1.4平方尺的《雄鷹圖》分別以60.5萬、30萬元成交。
急于在黃胄畫作上建立頭寸的投資者有時甚至將拍品的真假也放在了其次的位置上。在這方面的典型例子是,今年7月底,1件署名“黃胄”、描繪手握鋼槍的海島女民兵的《守望者》以121萬元在北京傳是國際拍賣有限責任公司的拍場上成交,盡管黃胄夫人鄭聞慧事先公開質疑了它的真偽。
有投資者認為,所有這一切都是因為2005年是畫家的80周年誕辰、預期藝術界舉辦的一系列紀念活動會對市場有積極影響的緣故。
從市場的角度來說這么說可能也沒什么錯,因為即使是為國際藝術界人士看重的眼下正在舉行的第二屆北京國際美術雙年展,也特別允許其主展廳中國美術館舉辦《黃胄作品特展》和將《黃胄師生精品展》作為自己的一個序列展。
不過這種待遇被認為真正表明的是黃胄作品本身蘊涵著巨大的價值。在藝術界人士眼里,黃胄是一位值得中國美術史永遠紀念的豐碑。“他是中國人物畫史上里程碑式的畫家,是20世紀中后期影響最大的畫家之一,”南京師范大學美術學院教授、美術史論家陳傳席說,“即便在2000年的中國畫史上,他也是杰出的無人能夠替代的人物畫家之一。”
就像齊白石畫的蝦、徐悲鴻畫的馬一樣,黃胄聞名于外界的是他畫的毛驢,但他是一位人物畫家現在已成為中國美術史的公論,而黃胄在生前也自稱為人物畫家。國家注冊認證拍賣師劉新惠說:“一般人們都買黃胄的驢,其實黃胄的人物畫貢獻更大?!?
中國的人物畫高峰被認為在公元7-9世紀的唐代,至起始于10世紀后期的宋代開始衰落,而再后的元、明、清三代的人物畫更是遠遠不及山水和花鳥畫之盛。
這種狀況一直延續到中華民國時期徐悲鴻倡導人物畫改革和蔣兆和的改革成功。這兩個偉大的畫家影響了好幾代人,以至方增先、劉文西、楊之光和黃胄成為繼他們之后的人物畫四大家。
但無論是在市場表現上還是在中國美術史的地位上,方、劉、楊都不能與黃胄相比。陳傳席認為,這四人中以黃胄的影響最大,因為黃胄不像另三家一樣一律以素描為基礎,而是以速寫入中國筆墨,一躍而入中國畫的最高境界——生動。
黃胄的人物畫看起來的確就是彩墨速寫,恣肆、豪放、粗獷并洋溢著火熱的激情。他曾經回憶說:“我敢于畫畫,主要是在生活中摸爬滾打。如畫《洪荒風雪》,是在格爾木看見上百個地質勘查隊員,在那樣廣闊的大地上艱苦勞動,我激動得不得了。”
由于與傳統的各家各派中國畫風格完全不同,黃胄作品從一出現就成了人們爭相學習的對象,甚至他的畫遭到嚴禁的時候,學畫的人———包括一些畫家———還到處尋找他發表過的作品或到照相館里翻拍他的畫集。
那時是1960年代,比拍賣市場開始熱捧黃胄作品的時間早得多。